露从今夜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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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授权翻译】The Black Lily of Shanghai / 黑百合 【4】

“да(没错)。白天的时候,我是伊万,你的乐队指挥。但到了夜晚……”

他小心翼翼拉起王耀的手,在自己掌心合拢,低头亲吻在上面。

“到了夜晚,我便是维克多,只属于你一人。”



本文原文为系列连载,题材惊悚灵异,内容也许并非适合所有人观看。如果您是第一次看到本篇,请您先前往合集的第一篇文章,阅读相关信息与预警。如果确定可以接受,再继续享受您的阅读。


*本章开头有死亡与尸体描写,不建议接受能力差者与菊厨观看。


本章译文字数:7k





【第四章:余音不散】

 


本田菊一向很少生病。

但人总不会一直健健康康。他自然也不例外。

当他发现自己生了病后,他尽一切可能不让王耀察觉。其实只要不去见王耀,对方便不可能会知道——但本田菊还是选择了在他面前费尽苦心遮掩病情。他头疼,流鼻涕,王耀可能看不出前者,但后者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。于是王耀冲向医药柜,抱着多年来收集的一大堆药回来,他平日里舍不得用,但到了紧要时刻绝不会吝啬。王耀还会为他泡热茶——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味道,就像他不会忘记王耀熬的汤,为他披上的毛毯,以及在他意识模糊时轻声安慰他,让他好好休息。

王耀会尽一切努力来帮助本田菊康复。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,本田菊的病情便不会好转。

这就是为什么,后来在九月的一个寻常夜晚,夜色冰凉,当王耀在楼下看到本田菊屋子的窗户大开着、窗帘被风吹动时,他几乎要被怒火燃烧殆尽。两天以来本田菊一直不接他的电话,也完全不理他。

王耀从窗户爬进屋里,嘴里低声咒骂着——直到一阵恶臭扑面袭来。

那味道他永生难忘。

腐烂的气息好似发霉,好似病入膏肓,却又有种奇异的芬香,窒息一般满溢室内。王耀不得不在窗外大口呼吸新鲜空气,然后才有勇气去看面前那具悬挂在半空的尸体。他看到本田菊鼓胀的眼球凝视着窗外街道——看到本田菊嘴边的血沫,看到本田菊肿胀发紫的手指。他艰难地呼吸着,抽噎着,开始哭泣。

再多新鲜空气也无济于事。那可怕的味道随着深呼吸进入他的气管,让他几欲就此窒息——

 


他狠狠关上门,踉跄后退。

 


有谁张开双臂,接住了他。

 


“你为什么在发抖?”

对方轻声问他,王耀感觉自己后颈处一片凉意。肩膀上传来一阵轻缓的触碰,那双手很大,于是王耀认出了那是伊万。他努力眨眼,想让眼前变得清明些,看了看四周,他正处于伊万的公寓里,周遭一片夜色。

是幻觉——他想。卫生间门后的尸体不过是他的幻觉——

他正在把自己逼疯。

他感觉喉咙里被什么堵住了。

“没什么。”他声音嘶哑,“我被你吓到了。”

“你是怕黑吗?”

伊万在他耳边轻笑。

王耀没有回答,于是伊万用脸蹭了蹭他的头发,轻声安慰道:“我向你保证,耀,这间公寓里没什么可怕的。”他伸出手抓住卫生间门把手,“你可以自己看看……”

王耀浑身紧绷,屏住呼吸,就好像下一秒他要再一次被那腐烂气息吞没。伊万打开了门——

他的动作一开始干净利落,但接着便犹疑起来了。

因为他们都看到了——有一个小木盒子正静静躺在瓷砖地板上。

伊万没有动。他的呼吸先前会轻抚过王耀的脸侧,此刻也凝住了半晌,在沉默中,王耀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在加快。

“……以前这里有这东西吗?”

伊万喃喃。

王耀摇了摇头,没敢说他之前在这里看到了什么。他低下身子捡起那个小木盒,感觉到它重得不寻常,于是他再度紧张起来。深色的木头仍未失去光泽,金色扣环闪着微光。它给王耀一种奇异的感觉,正如那座古老剧院给他的感觉一样,好像它是活的,正呼吸着,等待着,想开口对他诉说。

他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,伊万已经抢走了那个小木盒,大步走向半开着的窗户,把它扔了出去。

王耀站在原地,说不出话,看着伊万仍站在窗边,探出身子去,好像在亲眼看着盒子从九楼坠落到街上。远远的,传来一声木头撞上混凝土的开裂声。

伊万低声说:“别再回来。”

他微微颤抖着,转过身来看向王耀,脸上愤怒与厌恶的神情很快融为尴尬。

“抱歉。不如来喝点茶吧?”

“……”

王耀想他现在或许最好回家去。但一想到回了家他可能会再看到本田菊的尸体,而伊万不会再陪在他身边,向他保证一切安然无恙,他又踌躇起来。

他最终点了点头,坐在沙发上,双手握在一起轻轻发颤。

伊万勉强地打量了他几下,然后转身进了厨房。

夜晚就要过去了。伊万摸索着进了厨房,王耀能听到他叹了口气,接着听到玻璃杯丁铃咣啷碰撞,锅炉发出丝丝尖叫。

他继而听到伊万的声音:“我……我都忘了我还有那个小木盒了。估计是打扫卫生的阿姨从哪翻了出来,然后忘在了那。”

王耀环视四周,看到整间公寓里乱七八糟,纸张和衣服扔得到处都是。“打扫卫生的阿姨”。

伊万端着一个小托盘走出来,把它放在咖啡桌上,然后坐在沙发的另一头。王耀谨慎地打量着他。伊万有些局促的笑起来,看起来是那般无辜。

“当然了,你不信我。你也确实不该信我。”

“盒子里是什么?”

“不重要。”

伊万开始倒茶。

“……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在这里。我知道这话我之前已经说过了。我总是孤独一人,这房子太安静了,一片死寂,什么声音都没有。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聋了。”

王耀拿起自己那杯茶,将它捧在手心,听着伊万斟酌用词。伊万睁着那双风雪般的眼眸,茫然的看向空气。

“但现在,你就在这。说起来可能很怪,但你的存在让我感觉无比安心。因为你在这儿,我感觉自己真正脚踏实地,真正有血有肉地活在这个世上。”

伊万看向王耀,声音里略带飘渺和迷茫。“而我很少能有这种感觉。”

王耀点点头,突然感觉喉咙干涩。空气里仍弥漫着腐烂的气息,他仍能闻到死亡那可怕但甜美的腥臭。

他说:“我懂。”

“是吗。”

尽管仍有一些疑问,但伊万确实听明白了,于是他露出放松的笑容。他苍白的脸上染上些许血色,神情清明起来。

 

记忆模糊朦胧,但王耀记起了伊万先前的触摸。手指抚过他的身体,就像在爱抚什么珍爱之物一般。在他们亲热的时候,以及此刻,他知道自己眼前都只是伊万,而不是维克多。维克多……他不过是个神秘的影子,是月食,转瞬便即逝。

但王耀情难自禁地被他吸引。

他迷恋他如恶魔,迷恋他如一切。

 

 

-

 

这天剩下的时间里,王耀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。

到了早上,他梦游般离开了伊万的公寓,一路上还沉浸在昨夜——虽然记忆已经很模糊,但他确实和伊万度过了愉快的一夜,并和对方一起迎来了第一缕晨曦。在排练过程中,尽管他们所演奏的音乐非常动听,他也难以自控地不停走神,去想那个神秘的盒子,去想伊万对他的亲近与依赖——即使这份亲密在黎明时便随着夜色一起消散了。

晚上,在费斯科酒吧表演时,王耀也习惯性闭上眼,期待着这样能再回忆起那首曲子,维克多能出现并再为他弹奏一次。

就好像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愿望,一个服务生在他身边清了清喉咙,把他从遐想中唤回来。

服务生端着托盘站在一旁,托盘上放着一杯酒,酒液在酒吧灯光下粼粼发光。他对着台前的一桌偏了偏头,示意王耀看去:“那位先生让你在表演结束后去找他。”

伊万正坐在那儿,满怀期待地眼巴巴看来。

王耀皱了皱眉,伊万脸上露出几分模模糊糊的困惑。王耀抬手从托盘上拿下那杯酒,尝了口,这杯香槟甜的过头了,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尖都开始烧起来。

“那是,咱们乐队的作曲家……?”

任勇洙戳了戳王耀的肩膀,王耀躲开他。

“我几分钟后就回来。你们继续。”

“喂,耀——”

他颇为谨慎地来到伊万的桌子旁,周围的顾客皆装着若无其事,其实都在偷偷往这边打量。当他坐下后,伊万只是看着他微笑,看上去格外愉快。

“又来烦我让我给你写曲子了?”

王耀本意是想开个玩笑,结果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,听起来却更像在责怪对方。幸好,伊万毫不在意。

“不必。你本身便是我的缪斯。”

伊万这么说着,拧开一瓶伏特加倒进两个小玻璃杯里。他指了指其中一杯:“要么?”

“……不了。”

伊万轻笑起来,将两杯伏特加相继喝下,声音里已经带上醉意。

“啊,耀……”他轻叹着,身体向前靠来,用手托着下巴看向王耀,脸上有一种微妙的、好像知道一切的神秘表情。“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告诉你。”

他们两个人凑得足够近,王耀能看到伊万浅色的眼睫毛正轻微颤动着,观察着自己,期待自己能做出反应。就像他们昨夜那般亲近——只是昨夜灯光还要更昏暗暧昧,伊万也不仅是等在对面,而是毫不犹豫便再靠过来亲吻他。回想起这些,王耀不由得心跳加快,再开口时声音稍显沙哑:

“什么事?”

伊万弯起唇角:“你今夜便会知道的。”

王耀嘲弄:“你就那么自信我今晚还会和你约会?”

于是伊万柔软的笑容消失了,目光不自信起来,带着点小小的忐忑:“……你不会吗?”

王耀几乎要笑出声来。

看着伊万这样无助失措的神情,王耀感到十分爽快,同时也觉得他看起来更讨人喜欢。他想让伊万放心,告诉他当然了,我当然愿意再和你约会,即使只是坐在这里讨论些难喝的咖啡我也愿意。对于他来说,伊万是唯一能让他忘记过去的存在——音乐只会让他近乎自虐地陷于回忆,而任勇洙也只会让他想起过去那些日子是什么样,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。

他将笑意拼命忍回去,一本正经:“我不知道。毕竟这样就有点不专业了,不是吗?作为上下级,我们的生活最好不要有交集才对。”

伊万沉吟了一会儿,倾身向前,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。

“да(没错)。白天的时候,我是伊万,你的乐队指挥。但到了夜晚……”

他小心翼翼拉起王耀的手,在自己掌心合拢,低头亲吻在上面。

“到了夜晚,我便是维克多,只属于你一人。”

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名字,王耀便一阵心绪翻涌——伊万知道他的感情吗?他肯定知道,他这段时间明显在以逗弄王耀为乐。但当他亲吻王耀的手时,又透露出一种天真的青涩,就好像他在努力扮演一个并不适合自己的角色,在努力扮演那个忧郁、神秘、如鬼魅般徘徊不散的“维克多”。

他搞不明白伊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。

王耀问:“那么到了夜晚,我又该是谁呢?”

伊万用嘴唇轻轻摩挲他的手,说话时便有温暖的气息喷在皮肤上,酥酥麻麻一阵痒。“对此,我大概有一些想法。”

王耀咽了咽口水。他嘴里干得要命,再没有香槟余下来的甜味。

他意识到周围桌的客人都在看这边,于是他轻轻收回自己的手,心里原本有几分动摇,现在又越发沉重的坠了下去,就好像这一切都不该如此。问题不在于伊万——不完全在于他。也不在于这个时间,这个地点,甚至不在于周围那些正呆呆看着他们的顾客。

是别的什么出了问题——王耀感觉舌根发酸。

远远的,他几乎能听到金丝雀的歌声。

“……我得回去工作了。”

他再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话来,最后只得说出这么一句。而伊万期待的显然不是这个回答。

“哦。”

“无论如何,谢谢你的香槟。”

伊万十指交叉,看起来分外礼貌,但仍难掩失落:“是我的荣幸。”

 


余下的夜晚显得格外漫长,那个神秘的小木盒再也没法引起王耀的兴趣。

伊万在他开始表演后就静静离开了。伏特加酒瓶里还剩了一半,孤独地被遗弃在桌上。

王耀仍然能听到那飘渺遥远的金丝雀吟唱。那声音仍然在那儿,好像下一秒就要断了,王耀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忽略掉它,忽略掉那曲子的一切错误,继续演奏。但他的演奏也因此变得犹疑不决磕磕绊绊,任勇洙和王濠镜(*)时不时担忧的看他几眼,觉得他大概是因为那杯香槟醉了。

那乐曲的名字如此熟悉,几乎就在嘴边,但王耀还是将它忘记了。只是奇怪的是,虽然别的他忘得很彻底,但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听见这曲子时的天气。那天春风柔软拂过,本田菊正弹奏钢琴,王耀坐在他一旁。他也模模糊糊记得,本田菊在结束练习后将头久久靠在他的肩膀上,几乎没有重量,就好像这个孩子是空心的。本田菊似乎永远吃不饱,睡不够。他从未抱怨过,唯一算得上是发泄的,也就偶尔几声疲惫的呼吸,以及那落在王耀肩头的重量了。

王耀现在仍似乎能感到那份重量,比起记忆里要更重——压的他喘不过气来。

“耀,你最好回家休息。”

店内很安静。小提琴松松垮垮垂在膝盖上,任勇洙的阴影将他整个覆盖。他抬头看去。

“我开车送你。”

任勇洙声音柔软了些,伸出手去触碰王耀的肩膀。“今天过得不太轻松,是吗——”

王耀躲开了他的手,回过神来,这才注意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。他额头汗湿,意识到自己在过去一个小时里只是坐在台上发呆。

“我没事。”他这么说,连自己都骗不过去,“我没事,我能开车。我可以送你和濠镜回家。”

“我俩再在这里多待会儿。你确定你没事吗?”

“嗯。”

王耀咽了口唾沫,喉咙干涩到疼痛,他把小提琴收好。走出店门时他敷衍地挥了挥手,接着松了口气,走入这个凉夜。

雨水从天际飘下来,如雪起舞,轻柔若无物,像雾气一般打湿王耀的脸。他裹紧外套,快速穿过西口街,这条街上旧日充斥着酒吧和妓/院,如今仅剩无人问津的咖啡店和被废弃在这的车辆。王耀试图去想象这条街昔日的辉煌,那时午夜只是夜生活的开始,街上烟雾弥漫,歌声和醉酒吵闹声络绎不绝生机勃勃,天上的星星在上海炫目的霓虹灯面前也黯然失色。他试图去想象这些,而不是本田菊在费斯科表演结束后那冰凉的手,或是在听到他毫无意义的随口哼唱后,本田菊会极其少见的露出的笑容。

但他没法转移注意力,只沉浸在那些回忆里,即使已经坐上了车。他呆呆的停在十字路口,丝毫没注意到绿灯已经亮了,后面的车连连响喇叭提醒他。

他开车经过公园,错过了回家的路口。城市灯光和行人自两边流过,他都只是呆滞的看着,在路上一次次转弯,越发靠近前法租界的中心区域。

离开费斯科后,他本期待着能顺利回到家、倒在床上、平安无事的度过一夜,现在他意识到这种想法太乐观了。他慢慢减速,将车停在路边,看到路左边的建筑——


剧院宏伟如圣殿,再度召唤他前来。


他本以为剧院大门会冰冷紧锁,但当他踏上那些漂亮的台阶,走到大门前,他才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,温暖的灯光流淌而出。他能听到音乐从剧院内部传来,和弦低沉,旋律飘渺,几乎在他的胸腔内形成共振。

他收紧手指,想着是否能再度见到维克多。

寒夜在他身后一呼一吸,冰凉的微风抚过后颈,就好像噩梦紧随而来——王耀不由得发颤。他踏进剧院大厅,将大门关上,小小的松出一口气。他能感受到家的气息,尽管这里已经经过全套现代化翻修,装潢崭新,他仍感到无比熟悉。

王耀轻轻从门缝溜入演出大厅,小心翼翼一步步前行。

舞台上,钢琴前坐着一个男人,双手正在琴键上忘情弹奏。这演奏听起来像是维克多,但是王耀看清了——那是伊万。

他来到舞台台阶上,伊万注意到了他。俄罗斯人飞快的看了他一眼,眼神却无比快乐,眉飞色舞,然后又将目光移回到了琴键上。

“才过去了几个小时,你已经开始想我了。”伊万露出微笑。

王耀坐在钢琴凳的另一端,伊万又为他让了些位置,于是他靠过去。他嘲笑道:“才过去了几个小时,显然你还醉的不轻。”

伊万颇为心满意足的轻笑起来,显然还醉着。他的动作变慢了,音乐渐渐慵懒,最终停了下来。他右手仍弹着一小段曲子,身体向王耀这边倾过来,美妙的旋律自他手底流出,王耀没有听过,但却感到熟悉。

伊万亲昵地把脑袋探过来,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。当他说话时,王耀能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侧。

“现在的你,让我想到了这段旋律。”

“在你眼里,我现在很……优雅?”

“也不是……好吧,优雅精致,或许有一点。但大部分……”伊万嘴里含混着,寻找合适的形容词,“我想不到。但你现在和我说话,就给我这种感觉。”

他再度弹了一遍那段旋律,音符轻巧温柔。

王耀想要大笑,伊万现在听起来实在是傻得可爱。但他觉得自己确实被伊万撩到了,脸颊都开始发热。

“这很美。”

他低语道,咽了咽口水,感到伊万牵起他的手放到冰凉的琴键上。伊万与他手指交错,引着他弹下笨拙的音符。

“我们应该加些和弦进去,да?”

王耀点头,于是伊万手臂环过他,完完整整抓住了他的手,借他的手摸索音符,直到弹出正确的和弦。有王耀的手从中阻碍,音符一开始听起来磕磕绊绊,但当它们组合在一起,伊万温暖的手覆在他的手上,王耀再度感受到了那种愉悦,自他的心脏流至十指指尖。他感到幸福满溢,似乎回到了谁的怀抱之中,他们陌生如陌路人,但王耀却如此渴望地想念他。

伊万深深的吻在他的脖颈之上,双唇温软,同时双手环过他的腰,将他紧紧抱入怀中。王耀沉浸其中,双眼几乎就要合上。


“Liliya(我的百合)。”


伊万低声叫他,声音越发低哑,逐渐染上绝望。他的手粗暴地抚摸上王耀的身体,自他的衬衫下滑动,去感受王耀胸腔处的心跳。


Chyornaya Liliya(我的黑百合)……


王耀的唇角抽动着,最终露出一分明了的笑容——他听着,远远的,金丝雀的吟唱如鬼魅般传来。他张开嘴唇,想说些什么,想问伊万是否也听到了那歌声。

下一秒,他的笑意被热吻淹没。

 

 

-

 

黎明前夕,夜色仍浓。

室外的温度冷到彻骨,王耀的家中却罕见的温暖到暧昧。他筋疲力尽地走进家门,身上裹着伊万的大衣,那衣服对他来说太大了,上面还有好闻的古龙香水味。

分别前,伊万坚持让他穿上自己的大衣,尽管王耀是开车回来的,并没有那么冷。但他喜欢伊万用衣服把他严严实实温暖地裹起来,微笑着摸索着为他系上扣子。

“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再这样约会。”伊万说。

“反正我总得再这么做的。毕竟我还得还你外套。”王耀这么说着,忍不住乐了,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蹩脚好笑。

伊万在他离开前飞快地偷亲了他一口,祝他回家路上一路顺风。

王耀沉醉在回忆里,差点在黑暗的家里绊了一跤,嘴边的笑意这才有所收敛。他脱下大衣,哼唱着小曲,直到听到金丝雀的鸣叫自厨房传来,好像在谴责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晚。

“啊,对不起呀。”

他走向鸟笼,这么柔声道着歉,笑着打开鸟笼,让金丝雀飞到他的手上。

他检查了下笼子,确保里面还有食物和水,看上去根本没动过。他在安静的厨房里待了一会儿,看着金丝雀转动小脑袋,四下打量房间。接着小鸟儿又开始唱歌了,唱起了本田菊曾写过的一首曲子,歌声流畅且美丽,只是偶尔断断续续几下,像一台坏了的唱片。

王耀感觉身体发凉,但屋里的窗户都是关上的。金丝雀小小的黑眼睛看着他,于是王耀再度感受到刺痛,那种日益恶化溃烂的负罪感再度涌上心头。

他把金丝雀送回笼子,用布盖上,于是鸟儿的吟唱听起来模糊不清了。

在过去的一年里,他从未真正想过接受本田菊已经死去的事实——他仍会在夜间孤独的走向剧院,仍会独自弹奏早已破碎的二重唱。而这些只会让他难以忘记本田菊。

或许,是时候彻底离开这个噩梦了。

王耀关上厨房门,倒在沙发上,准备小睡一觉。上午九点他还有乐队的排练。

臀部的不适让他皱起眉,好像有什么正硌着他。于是他伸手摸向裤子的口袋,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假的红宝石耳环。

他太累了,没有力气去想那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,把它随手放在一旁的咖啡桌上,接着顺利进入梦乡——

 

梦中,他身在天使街。


维克多正站在远处,深深凝望着他。





—TBC—



*原文处人名为Jin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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